作品欣賞/望珍的姆媽--作者:代波濤
湖北農村對母親的稱呼是與其他地方有差異的,大底都叫姆媽,城里人為了與之差別,以此顯示其珍貴,因此都叫媽媽,望珍是我小時的玩伴,也是鄰居,因為村莊很小,同年人也不多,于是也就沒了舊時的男女界限,大家都合在一起玩游戲、過家家,望珍的姆媽到底叫什么早已無從想起,只記得他的父親是叫玉山的,因為是本家的前輩,所以總稱呼他為爹爹,記憶中玉山爹始終是清瘦,但也不至于弱不禁風,畢竟也是土生土長的莊戶人,望珍的姆媽個子不高,因為長期勞作,皮膚顯得黝黑,人很壯實,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吧,家里所有的重體力活路就都落在了她一個人身上,然而她是天生的樂天派,不管是田間耕種還是間歇的茶余飯后,總能聽到她爽朗的笑聲,她也總是善良和好客的,小時候昏暗的油燈下,她總會變戲法似的,從陳舊的大木箱底部摸出幾個如田間干裂的土塊般堅硬的小餅分享給我們,可能是家里沒有男孩的原因,間或是因為我們是鄰居的原因,我總是得到的比望珍還多,多年后想起,我始終還是感動,盡管我不太喜歡那餅的味道,或是她珍藏的太久,那餅自身已經變質了,但那不好的味道中還是含著濃濃的憐愛的氣息,我是1985年的某一時間陪爸媽一起遷到鎮上的,我離開村子前望珍的姐姐已經出嫁,好像是嫁給了鄰村一個跑單幫的生意人,望珍是在我上大學時出嫁的,聽說是嫁給了一個糧庫的保管員,至于嫁給這個人的原因有很多說法,其中之一是因為他畢竟在農村人眼里是吃“皇糧”的,望珍是我們同年的女孩中最漂亮的,完全沒有農村女孩的鄉土氣息,于是很多小伙伴都替她感到“不公”,那時的農村為了表達對本家女孩出嫁的不舍,在迎親隊伍到達或離開時會象征性的假裝打罵的,然而那天聽說是暗中動了真格,望珍出嫁后,她的家也就冷清起來,農村家庭沒有男孩娶進新人,家庭大底都會這樣。
1994年,我離開故鄉求學并工作,從此少了很多故鄉的消息,在極靜夜晚的工地工棚中,我還會時常想起他們,隨著經濟的轉好和交通的便利,人們一夜之間好像都變得更加思鄉,都變得更加孝順起來,也許這就是圣人說的倉稟足而知禮儀吧,總之清明時節回鄉的人漸漸的多了起來,我也加入到這些候鳥似的人群,心中的牽掛在不經意間悄悄的迸發出來,偶然間從小姑的口中第一次聽到了望珍姆媽的消息,然而她過得并不很好,女兒們出嫁后為了生活各自奔忙,玉山爹也棄下她逝去了,沒有了生活來源的她只能靠相鄰的接濟和村里低保度日,小姑的消息是準確的,因為她每次經過小姑家時都會去討水喝,小姑看在同村的份上也會接濟她一些食物,我的心開始沉重起來,開始擔心她未來的生計,然而我始終是有限的,還沒有能力去為她做些什么,只期望在未來的某天能遇見她,聊表一些心意,我連續幾年尋找過幾次,她依舊是出門或是遠行,始終還是不得謀面,就像魯迅先生的《明天》中單四嫂子始終沒有夢見她的兒子一般,我也始終沒有見到她,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心中的不安越發嚴重起來,于是我最終下了決心,今年的清明節回鄉祭祖時一定要去見她。
那是一個湖北少有的晴朗的清明節,我在祖先墳前祭拜完畢并匆匆向村中邁進,遠遠看見祖屋前一片荒草,因為多年未住,房屋的角落已經坍塌了,然而她家屋后也是構樹叢生,這與她愛整潔的個性是格格不入的,我的不安越發嚴重了,向路過的村民打聽,他們起初認為我是鄉里的工作人員,淡淡的告訴我前些天她已經去逝了,我的不安一下變成了現實,腿像灌了鉛似的沉重,像一個小偷被人抓了現行,而又無法逃脫,后來村民知道是我回來,慢慢開始聚集,所謂聚集無非就是幾個留守的老人,他們還是一貫的客套,也就是你現在有很好的工作,有很好的前途云云,我禮節性的一一招呼,再一一作別,回城的路上,路邊滿眼零落的油菜花,和兒時的怒放的景色迥異,遠方隱約看見似乎有新的墳冢,還有被風吹得傾斜的殘敗的花圈,我的心在自責中隱隱的開始發疼,我暗暗的提醒自己,既然她長眠于菜花田中,那就寄哀思于菜花吧!
《愿你一世美麗》:發黃的照片,童年的記憶,兒時的歡笑與哭泣,仿佛又回到有你的夢里;二十年別離,多少次尋覓,卻總是與你失之交臂,是我回來的太晚,還是你凋謝的太急,總也趕不上你最美的花季;思念像一只蜜蜂,把你釀成甜甜的蜜,疲憊的我只想,依偎在你懷里,嗅著你的清香,寧靜的小憩;如果世間真有上帝,我愿虔誠的祈禱,用我三生孤寂,換你一世美麗。
(作者單位:中鐵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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