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永登水墨丹霞
——作者:魏鵬學
不期而遇的見面總能填補久違的心靈空白。
當我的腳步踏進永登水墨丹霞的絢麗畫卷時,陰沉了一周的天空清澈如洗,這是天公作美的節奏,極目就是江山如畫。
相對于蘭州中山鐵橋的鋼鐵筋骨,段續水車園的高大雄偉,黃河羊皮筏子的原始低調,永登的水墨丹霞地貌是純自然的地質遺存。肇始于第三紀晚期的喜馬拉雅造山運動,給整個地球一個運動重組的機會,部分紅色地層發生傾斜和舒緩褶曲,抬升了紅色盆地,形成外流區。導致流水向盆地中部低洼處集中,沿巖層垂直節理進行侵蝕,形成兩壁直立的深溝。同時,巷谷崖麓的崩積物在流水不能全部搬走時,形成坡度較緩的崩積錐,隨著溝壁的崩塌后退,崩積錐不斷向上增長,覆蓋基巖面的范圍也不斷擴大,崩積錐下部基巖形成一個和崩積錐傾斜方向一致的緩坡。崖面的崩塌后退還使山頂面范圍逐漸縮小,形成堡狀殘峰、石墻或石柱等地貌。
蘊藏在地心的巨大能量在板塊運動中如同捏七彩泥人,蘊含各色礦物質的巖層被揉搓撕扯成彩色條帶。重力崩塌、流水溶蝕、風力侵蝕、紅色碎屑巖的差異風化。最后定型成嘆為觀止的彩色景致時,地球的部分內臟被獵奇的人類仔細地看了無數遍。
不得不嘆服大自然的神奇魔力,有一股人類無法理解也無法左右的力量以時間為代價,以碳元素的衰變為標志,將人跡罕至的紅砂巖變幻成水墨畫卷。登高遠望,沒有一處錐形山體雷同,它們錯落有致地橫亙在大地上,露出嶺、梁、峁的頂部,讓畫家手足無措,讓音樂家音域高亢,讓地球的美容師手舞足蹈……被雨水沖刷的紅色砂礫巖條紋清晰,溝壑縱橫,像極了搏動的血管,黃土高原的浮塵在恰到好處的風速,不可預期時期,絕無僅有的地形處落下身姿,努力地覆蓋住裸露的血管,經歷歲月的沉積,耐旱的種子在某個雨水充沛的春夏季節,生根發芽,于是,這個類似火焰山的砂礫巖上有了生命,有了人類可以繁衍生息的土地,有了石頭堆砌的蝸居,有了不慕年華,不舍春秋的堅守。山底下那一排排古舊的院落,斑駁陸離的墻體,瘦小稀疏的小草,皴裂干枯的樹干,只有暖風,卻沒有綠草茵茵的山巔……一切堅韌地活著,像砂礫巖的主色調,紅色成為這里的生命之光,綠色僅僅是偶然的存在。
當大自然以超長的力度締造了眼前的層層疊疊時,它應該沒有思考這樣折騰的動因和終極目標,只是任性的翻滾著,折疊著,讓地球上的每一處都在自傳的自覺和公轉的無奈中處于最佳狀態,不至于因為旋轉速度的快速,地球引力的減少而被甩出地球,成為宇宙的公民。只有大海蘊藏的無窮水資源是清醒理智的,也是活躍的,它們在太陽的愛撫下,變成蒸氣,凝聚成云朵,像唐三藏一樣爬山涉水,不經意間在砂礫巖的頂端撒下積攢的汗水,于是,砂礫巖有了溝壑縱橫,每一處都極度契合著人類的審美趨向,不管站在哪個位置,眼里都是獨一無二,無法模仿,絕不雷同的畫面。盡管紅砂巖的主體色調決定了生命之光的赭石外表,一個個主峰的姿態卻是儀態萬方,它可以幻化成人類認知中的任何一種具象,堅硬的巖層和松軟的巖層像煎餅一樣一層層疊加著,矗立在每一個走進的人面前,不假思考的對照和深入探究的主動會自然而然地敲打腦細胞,這是多大的力量才讓它們原形畢露于人們的視野之中啊?!那一層覆蓋在松軟砂礫層頂端的堅硬巖體,被風雨剝蝕成千姿百態的獅子頭,展露在山頂、俯瞰著神神叨叨的人類,也許它們最不能理解的就是,這些不斷發出感嘆,還能移動的物種莫不是天外來客?
人類的偉大之處就在于發現大自然的偉大,并不斷地利用自然的無限潛力滿足自己的欲望,包括精神極端疲憊,靈魂極端衰弱,肉體極端滾圓時產生的不適應癥,需要人間的荒涼和奇特景觀喚醒自足的良知,并從中攫取新的價值,讓沒有生命的荒涼填補內心的空白。于是,科技支撐的蹣跚棧道、消解疲憊的賓館,娛樂休閑的場地,乘風納涼的站臺,都在恰當的位置,依次連綴成一條曲曲折折,若隱若現,只見開頭,沒有終端的路線。配套上無可挑剔的服務,平緩處坐大巴,險峻處坐觀光車,陡峭處步行的游玩方式,讓雙腳有了休息加油的機會,讓眼睛有了取舍駐足的空間。當一處景觀的奇特已經填滿自己的心情溝壑時,排在路口的電動觀光車會立馬出動,載著游客趕向下一個景點,這種人機結合的爬山方式最大限度地解決了持續爬山的體力不足,讓渺小的人類總可以毫無懸念地站立在最高峰,不停地感慨大自然的絕美。如同拿破侖帶著幾十萬大軍翻越阿爾卑斯山,戰勝雄厚的奧地利軍隊一樣豪情萬丈。
山底的塔架正在攀升,以基建文明于世的中國前進力量很快會造成一坐彰顯現代科技成果的玻璃棧橋,人們站在透明玻璃的棧橋上,又可以獲取一種自信的力量,如同天宮實驗艙在空中俯瞰藍色地球,遠望層層疊疊的群山激揚文字,俯瞰溝溝坎坎的水墨丹霞妝點心情,這一刻,也就在須臾之間。
上下山的間隙,我耗盡了手機的能量,將觸動自己的每一處景觀變成數字符號。回頭再看時,山底下被圈護起來的幾棵大樹引起了我的重點關注,我一直在思考,是什么力量讓它們長大,是什么原因讓它們活到了現在,等到了人們以它們為奇跡,大加感嘆的時代。可以肯定的一個事實是,它們活著的時候,這里人跡罕至。真期望它們在被石頭圍墻的圈存中,不要像銀行的利息一樣,越來越沒有孳息的能力。
我特地在那一處代表西部狂野,以大漢雄風為背景浮雕的雕塑前合了影,以表達我對景區設計者和建設者的敬佩,它們選擇的文化元素跨越了時代,卻沒有超越人類的認知,最大限度的契合了西北的地域風情文化,不像某條金牛街,整出一個華爾街的銅牛來唬人。也許身邊的景致僅僅是生活的看山,只有存在,沒有涉足,我看了就嵌入心靈,它的原始和奇特讓喜歡獵奇的人們總能找到開發它的理由,但愿有限的開發是為了無限的存在,一切都沒有傷筋動骨。
這是一次不期而遇的見面,沒有預設和期待,只是在一剎那的念頭中,多走了40公里,便在蘭州的邊沿上邂逅了深藏不露的水墨丹霞。西漢·戴圣《禮記·中庸》:“君子之道,辟如行遠必自邇,辟如登高必自卑。”陳函輝題《徐霞客墓志銘》曰:“丈夫當朝碧海而暮蒼梧,乃以一隅自限耶?!”古人以大山壯志,以大河抒懷,惟登高遠望才能領略群山之逶迤,非高山仰止無以景行行止。今人以科技壯膽,向大自然索取,非物質不能自信,非繁華不能自適。《尚書·魚有禽歌》曰:“崇高圣者,克己復禮,折騰非常,以尊重大自然。”
感謝永登水墨丹霞,三色是基礎,七彩是夢,是夢終歸要實現的。
作者簡介:魏鵬學,甘肅省靜寧縣人,現居平涼市崆峒區,甘肅省文藝評論家協會會員,平涼市文藝評論家協會常務副主席,崆峒區文藝評論家協會主席。“彈雨泫歌”主編,撰寫發表各類文體作品160萬字。參與編著兩部,官方刊物發表作品一百多篇,作品見于《人民日報》《中國信息報》《名作欣賞》《飛天》等報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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