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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貧故事】《西坡紀行》雷愛紅

時間:2020-07-01 11:52:58來源:中國甘肅在線編輯:趙雨婷點擊:

【扶貧故事】《西坡紀行》雷愛紅

西坡序幕

一條靈官峽,一支嘉陵江,相互纏繞著,七拐八盤流進了大山深處。在靜與動、剛與柔的磨礪中,山高大偉岸,水靈動壯闊。山水相依,時光荏苒,一道道山坡上,座落了一個個村莊。炊煙里,草棚變成老屋,思念化作鄉愁。村莊取名“西坡”。西坡,先是村莊的名字,后來也成為了小鎮的名字。

 

西坡鄉愁

 

兩當縣西坡鎮,地處南秦嶺北緣,海拔在八百多到一千八百多米,山大溝深,峰奇水秀,景色優美。嘉陵江自秦嶺發源,流經西坡鄉17公里。寶成鐵路穿境而過,沿江有宏慶、李家河兩個火車站。靈官峽是嘉陵江上游第一道峽谷,也是寶成鐵路穿越秦嶺的險段之一。五十年代修建寶成鐵路時,著名作家杜鵬程來此采訪,寫下《夜走靈官峽》發表于《延河》,后一度入選中學語文教材,其原型地靈官峽就在西坡鎮境內。

 

寶成鐵路穿越西坡

 

西坡鄉,歷史上曾叫吳郁鄉,得名于唐肅宗時期西坡鄉三渡水村出了個御史大夫,名叫吳郁。因其排行第十,被稱為吳十御史。吳郁性格耿直、為官清廉,因處理“間諜案”,為保護清白之人不被冤枉,招致“上官”不滿,被貶謫長沙。吳郁與詩圣杜甫相善,杜甫在同時期身為朝廷左拾遺,因不能積極疏救吳郁,而感到“致死難塞責”。為此,在安史之亂中,攜眷西行,一路自陜西赴秦州、到同谷、過兩當,終而入蜀逃難的杜甫,離開同谷以后,經過徽縣河池,翻越青泥嶺,溯嘉陵江而上,至三渡水琵琶洲,專程尋訪故交吳郁。當時吳郁在長沙,詩人對著吳御舊宅,做《兩當縣吳十侍御江上宅》一詩,表達了對友人的思念之情,檢討了自己當年未能盡力為吳郁辯解冤屈的過失與遺憾之情。

解放后,西坡幾易其名,1983年吳郁鄉改為西坡鄉。靈山秀水和早期便利的交通條件,使西坡信息通達、發展蓬勃。上世紀后期,曾有宏慶煤業、西坡煤業、陶瓷廠等企業,在全省赫赫有名,一度支撐了西坡鄉乃至全縣的經濟發展。2003年,西坡鄉改設西坡鎮。在資源型地區轉型的過程中,這些企業現已全部關停。在縣委、縣政府的堅強領導下,西坡鎮正確處理“老產業”與“新動能”的關系,不斷尋找實現新舊動能轉換接續的關鍵點,努力形成了新的良性產業集群。

在脫貧攻堅的戰場上,西坡鎮干群殫精竭慮、勠力同心,創新發展了“村辦合作社”“小群體大規模”“三變三換”等帶富模式,培育了更多的新產業。現在全鎮以種植、養殖業為主,兼有加工、運輸、商飲服務等二、三產業。以黨建引領鞏固提升脫貧成效,統攬經濟社會發展全局,西坡鎮不斷調整產業結構,完善基礎設施,提升為民服務水平,全鎮經濟和社會各項事業取得了穩步發展。這個距縣城約40公里、總面積約80平方公里的鄉鎮,目前轄13個行政村1個社區,39個村(居)民小組,19214983人。鄉親們的生活蒸蒸日上,日新月異。其中,西坡村、三坪村正是西坡鎮在脫貧攻堅奔小康的進程中涌現出來的典型。

一座村莊,既是鄉愁的載體,也是鄉愁的歸宿。鄉愁是抽象的,村莊卻是具體的。我雖不是生在西坡長在西坡,然而和西坡的淵源,卻親密流長,對西坡村的發展變遷,深有體會。有琵琶崖作證:

初識西坡,正讀高一,假期結伴去同學家玩。懷著興奮與新奇的心情,坐上西坡到縣城的每日往返的班車出發,沿316國道盤旋翻越東山,跨越甘陜邊界,進入靈官峽,在一個叫做兩河口的地方,一橋如虹,貫通山峽,右轉過橋,便駛入了通往西坡的山路。靈官峽在兩河口也被甘陜兩省分成兩段,北段入鳳縣,南段穿西坡。

車入西坡境內的靈官峽,山勢與景色立刻變得迥異起來。陡峭的山峰直插云霄,碧綠的江水蜿蜒而去。沙土鋪就的公路,沿江而行,在由谷底盤向山頂的途中,我們恍若做了一場又驚又險的夢。擠在車座最后排,向臨江的一旁探首,等待著的是壁立千仞的峭崖。縮頭看看前面,嶙峋的山崖上爬著一條斗折蛇形、螺旋上升的公路。海拔越來越高,山路越來越陡,班車嗚嗚震響著,吃力地爬坡,猶如一匹激怒了的巨獸。在通往西坡煤礦一號井的岔路口,車輛要做一個360度的轉彎。司機先是沿路邊向右拐了一個大彎,一頭扎到崖根,又倒回來退到崖邊,再急回方向盤,緊張地轉過彎道。彎道上,人似乎懸空,腳下是滾滾江水,驚險異常。

在我們的驚呼中,像是結束了一口驚恐而悠長的嘆息,一座屏風般高大的石峰,臨江的一面峭壁垂直猶如刀削般,緊貼洶涌澎湃的嘉陵江拔地而起,全然展現出來。原來不識廬山真面目,由山下向上行走,一直在她的懷抱和俯視中。我第一次知道這座形似美人仰躺的山峰,叫做琵琶崖,她豐滿的胸脯、修長的脖頸和高聳的發髻,顯現出一方靈山秀水的韻致。為了探尋她得名琵琶崖的緣由,我們硬生生將這座美人休憩的屏風,想象成了一座臥倒的琵琶。在這個山路險峻,峽谷逼仄的地方,一座琵琶崖就是一道生態屏障,既調節著氣候,也點破了大山的貧瘠。

其實,了解琵琶崖之名的由來,是我畢業分配后去西坡學校報到的時候。這次過了兩河口通往西坡的山路已經硬化,比起六年前,班車行駛起來明顯輕松許多。司機還是當年的那個司機,健談樂觀。他是地地道道的西坡村人,對西坡了如指掌。一路上遇水釋義,逢山解題。這才知琵琶崖之名,是因為在石峰崖壁的腹部,一處凹窟中兀立著一座一丈多高的小石峰,天然鐘乳石形成“琵琶”,外形逼真,潔白玲瓏。傳說這石琵琶是一位美麗善良的少女化身,為了阻止泛濫的江水沖毀她和未婚夫為鄉親們搭建的石橋,毅然跳入江水中,人琴俱亡。每到秋水上漲時,石崖便會發出“錚錚”的聲響,聽起來美妙動人。而當石琵琶彈奏時,那狂奔的江水頓時就風平浪靜。這段神奇美麗的傳說,不僅寄托著西坡先民戰勝自然災難的美好愿望,而且孕育著他們對真善美的追求理想。遺憾的是,十月紅葉遍山,那潔白的“琵琶”,隱在灌木從中,未及一睹芳容,這使我埋下了尋找“琵琶”的心愿。

巧的是,老公西坡村人。西坡村遍布在琵琶崖俯身的一面山坡上,村莊的海拔差比較大,最低處與“琵琶”腹部橫平,制高點幾乎與崖頂平齊,人們叫做“嶺上”。第一次回西坡,我便迫不及待地要完成心愿。山路由普通的硬化路變為拓寬后的戰備路,騎摩托行走方便自如。老公載我去,我們在與石琵琶海拔平齊的路邊,找準位置,一步步向壁立的山崖邊靠近,及至隔著嘉陵秋水與石琵琶對望。在老公的指點和描述下,我終于清晰地看到了“琵琶”。精致的造型或許出自少女未婚夫那雙靈巧的石匠手,也或許繼承了少女生前的靈動嫵媚,身姿輕盈,超凡脫俗,纖塵不染,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又如塵世的精靈。棲于偉岸的山峰,她顯得那么柔弱,又如此鮮活。那一刻,我突然有一種莫名的感動,這個潔白的“琵琶”,莫非是一方守護西坡的神靈,她日復一日經歷著日曬風吹、雨雪嚴寒,記錄著先輩們的跋涉歷程,也默默見證著山鄉的變化。回想先輩們行路難、耕種難、棲息難,琵琶喑啞;經歷由苦難的生存到開拓的富足,即使刻印在懸崖百年、千年,也無怨無悔。

而此刻,公元2020年初夏,驕陽照耀著西坡村,天空蔚藍,白云變幻著姿態。琵琶崖滴翠,似一幅水墨丹青,漫山遍野布滿狼牙刺細碎的白花。風由溫柔的熨帖,變得熾烈,花香飄送,時代的手筆,拂過村莊,脫貧致富的甜蜜事業,正在釀造新生活。

以前自認對西坡村是了解的:家長里短,鄰里軼事,不免成為我勾畫這個村莊輪廓的影子。冬天下雪,老公和村里的同齡人喝酒聊天,生活的枝枝葉葉,就像水墨一樣在西坡印象的畫布上氤氳開來;開春后田里吆喝著的男人和臉蛋曬得通紅的女人,在這畫布上涂上一簇簇色彩;夏季到來,綠樹濃蔭的庭院,到了傍晚,家家都把桌椅飯菜搬到院子里,天高地闊地吃起來。天邊紅霞映照,向晚微風輕拂,成熟的葡萄在頭頂的藤架上搖擺,歸巢的鳥兒在低空飛過,門前晚餐圖躍然紙上;待瓜果飄香,糧食滿倉的秋天,在村人的歇息聲里歸于寂然,一幅自然和諧的田園風土畫,鮮活立體起來,一個個熟悉的面孔也躍然成像。

后來,公婆相繼過世。幾年間,回西坡老宅的次數越來越少,對村里的印象停留在幾年前的了解與感知中。然而,在脫貧攻堅奔小康的路上,西坡村悄悄地改變著模樣,村里熟悉的人們,在時代的感召下,迅速地經歷著涅槃重生,走向短期的致富和長足的發展。偶爾路過或探訪,眼中看到的新農村建設和變化足夠令人欣喜。諸如平整開闊的廣場上,有了歡快的廣場舞;村里的道路全面硬化,通村路、連戶路、院落自成一體;廁所革命,結束了農村最臟亂的印象;產業化大棚遍地開花,婦女們成群結伴在家門口打工賺錢;紅墻白瓦、雞鴨成群,炊煙中笑靨生花;果園連片,蜂箱遍野,連綴成如詩如畫的歌吟。

我懷著無比的熟知和自信,隨采風團隊走進西坡村時,竟被震撼得張口結舌。眼前的村莊是如此熟悉,甚至于她的樣貌、體態和氣息,我都了如指掌,但,眼前熟悉的人,卻變得這樣陌生。他們走在西坡村脫貧致富的路上,不僅深刻地改變著人生,而且更加深度地改變著賴以生存的村莊。為了介紹清楚,我嘗試著畫出他們的群像。

馮治義,西坡鎮西坡村黨支部書記,西坡村的領頭雁。在此之前我一度忽略了他的姓名,打認識起,就隨著大家呼他的小名“二龍”。這個曾經在村里有點“二”的少年,不知從何時起改變了年少輕狂。我所關心過有關他的事,有些是哥嫂們談起,有些是我自己親身體會。前些年,他被村民選舉為村支書,爭取一事一議項目,修建了廣場,完成了道路硬化,改善了全村群眾吃水條件。他推舉村里走出的大學生、在縣城或外地工作的有學問的人為鄉賢,為村上的孩子們樹立榜樣。村里的紅白喜事他總是主持操心。有一次他主動打電話,商量我們侄子入黨的事情,那時侄子剛被公務員國考錄取。有時碰到他時,他正為了村里重要的事情走家串戶,顧不上自己家務和孩子的學習。

當采風團在西坡村“嶺上”,與候著的二龍見面時,我們相見格外親切一些。他開著皮卡車領路。車輛經過360度大拐彎,在平整寬闊的路面上,向當年西坡煤礦一號井方向進發。臨到山腳前,路卻不再那么平坦了。顯然,這是一條由羊場小道開出來的“產業路”。對于產業帶頭人來說,修通產業路的意義不言而喻。2014年,經過反復考慮,馮治義不顧家人反對,拿出家里之前種香菇攢下的7萬余元,叫來大型機械,經過3個月奮戰,打通了這段產業路,徹底解決了“生產資料上不去、新鮮農品下不來”的尷尬歷史。二龍說,不能什么事都靠政府,在脫貧攻堅最吃緊的階段,我作為村上的書記和產業帶頭人,有責任有義務自力更生把這段路修起來,依托我們的資源稟賦,讓農民富起來。路通了,特色產業隨之也進入了開發的快車道,二龍帶領村民成立了西坡鎮金源農業綜合開發合作社。

我們的小轎車望路興嘆,二龍用皮卡車跑了兩次,將我們一行送達山頂。坐在車上,我不由得回憶起第一次來西坡時坐班車爬山路的經歷,當年道路陡峭艱險的情景歷歷在目。眼前二龍熟練地開著車,他的駕駛手藝一點不亞于跑了幾十年山路的老司機。

站在海拔1300米的金洞崖的山巔,極目遠眺,群山蒼茫,美麗的凰鳳山云海在峰巒疊嶂中獨領風騷。天無盡地藍,白云悠然自得。山谷流淌著野羊河,繞過大山的弧彎,在三渡水注入嘉陵江。沿河而走,是國家三線建設時期,國家儲備制造工廠建設的公路,修繕保存完好,至今可以通達鳳縣。而金洞崖卻像是一座孤島,除了剛才上山的路,四面再無通途。

沿著花徑步入兩當縣金源農業綜合開發專業合作社院落,路邊金黃的,橘黃的、潔白的雛菊綻開清新明媚的笑臉,纖細輕盈的身姿在山風中輕輕搖曳,仿佛一群充滿活力的小學生,在迎接著我們的到來。一排整齊的業務用房井然有序,接待室、藥劑室、社員宿舍、餐廳、儲藏室等一應俱全。一座蒼茫的山頭,因為合作社的落腳,變得柔軟而靈動。二龍和他的愛人月紅,熱情地招呼我們吃西瓜。不一會兒,同行的女同志已經在月紅的指引下步入草莓園,采摘了一大籃新鮮的草莓。迫不及待地捏一顆放進嘴里,香甜溢滿唇齒,真正純天然大自然的味道,令我們贊不絕口。

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西坡村幾乎沒有大面積平坦開闊的土地,但有良好的生態環境和優越的氣候條件,這一座山,一面坡,形成了一條產業鏈。2014年以來,按照“支部+合作社+基地”的產業化經營模式,二龍帶領23戶群眾,先后投入資金100余萬元,流轉土地300余畝,發展花椒種植2萬株,中藥材種植35畝,芝麻菜45畝,養殖中蜂200箱,年出欄放養土雞2萬羽,育苗50畝,形成了抵御風險能力強的多元化產業。他在壯大自身的同時,帶動周邊群眾參與產業發展,實現增收致富,為全鎮鞏固脫貧成效、全面建成小康社會起到很好示范帶動作用。2019年金源農業綜合開發專業合作社被認定為省級示范社。

咬定青山不放松,逢山開路、遇阻架線,見坡治田,二龍夫婦的身上,有著一股吃苦耐勞、永不服輸的創業精神。在接待室座談,了解了他們的初心和堅守:產業發展不是簡單的靠山吃山,而是要按照長遠計劃,定目標、攻難題、創收益。站在崖邊,他們講起了水、電、網,隔山架嶺引入的艱難經過。最初發展養雞,水源顯然是一個重要的問題。山頭沒有水,他們翻過山崖,在緊鄰的紅崖村山頭找到了一股天然水源。他們在兩地測量海拔,正好可以引水入戶。為了接通一根引水管道,他們硬是把山崖挖下去一個十幾米深的豁口,用愚公移山的方法,攻克了第一道難關。為了使縣電力公司能夠順利幫助他們拉電,他們夫婦二人帶著社員,在山上用鐮刀割出了一條幾公里的上山架線的通途;沿著電線,他們自己投工,成功拉來了網線。水通了,種養殖和吃飯就沒有問題了;電通了,現代化的科學治理就能得心應手;網通了,電話信息隨時通達,電商平臺順利運營。去年,合作社有固定工人五六個,流動員工幾十名,年底收入四五十萬。六年多的打拼,收益的路剛剛起步。

在政府的引導、支持、服務和提供銷售渠道的幫扶下,在二龍的長遠規劃下,產業園一年會比一年更好。在二龍的眼里,我們看到了熱情,看到了希望。下山時,我們的贊嘆依舊停不下來。二龍告訴我們,這條產業路,政府已經做了規劃,很快就要幫扶實施硬化,合作社的前途也會像這條路一樣,越走越寬廣、越走越平坦。

馮寶平,西坡鎮西坡村村委會主任,創業致富的引路人。性格開朗,思想活躍。論輩分,我們是平輩,所以,平時一起說笑不分高低。寶平年輕時在外打工,幾年后沒有多少收獲,便回到了村里。那時又經歷了一段失敗的婚姻,過了幾年消沉的日子,經濟上也受過拮據。或許有很多熟悉寶平的人,都對他有過深切地怒其不爭的勸導。然而外因的作用或許都不是關鍵,一個人要是從心靈深處幡然醒悟、從思想上徹底站立起來,那他的力量便會不可估量,這一點在寶平身上最有體現。

國家的扶貧政策越來越好,農戶的門路也越來越寬。西坡村屬于丘陵緩坡地帶,周邊無任何工廠、垃圾堆放場等污染源,森林植被覆蓋率高,泥土鎖水性好,空氣濕潤純凈,自然生態環境好,非常適宜種植食用菌。寶平參加了全縣的食用菌種植培訓后,看到十里八鄉的農戶已經做起了食用菌產業,他心頭越來越熱,下定決心加入到了這個行列。

萬事開頭難。保平雖然很會務莊稼,但在食用菌的培植上還是經歷了多次探索和實踐。有時候溫度、水、光照、通風等任何一個條件控制不好,都會導致一批失敗的產品,自然也會虧掉一批成本。風險有,效益也有。馮寶平是個敢闖敢干,勇于探索的人,他了解自己生長的這個村莊的自然優勢,埋頭堅持了下來。很快地,他的食用菌培植走上了正軌,注冊成立了兩當縣寶豐種養殖合作社。在發展壯大合作社的同時,帶動建檔立卡戶6戶,非建檔立卡戶3戶,種植食用菌5萬余袋,戶均增收8000元。今年,還計劃種植羊肚菌14畝,主要帶動建檔卡戶,吸收當地婦女在合作社務工增收。馮寶平利用自己多年發展食用菌種植積累的經驗,還為村內其他發展食用菌種植的農戶免費進行技術指導。

香菇采摘季,整齊的大棚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溫暖的棚內,一袋袋菌棒上鮮嫩的小香菇,長勢喜人,馮寶平和村民一邊忙著采摘香菇,一邊進行現場技術指導。村上的婦女們,在大棚里面飛快的采摘,一陣陣歡聲笑語,飛出大棚,飛過嶺上,飛向琵琶崖和碧波滾滾的嘉陵江水。

趙炳樂,西坡鎮西坡村村委會文書,回鄉發展的創業者。西坡村里人都叫他小剛。前些年,在我們的眼里,小剛還是個初出茅廬的娃娃,曾因無致富門路,到西安一家養雞場打工,收入僅能滿足一人生活所需。打工期間,好學善問的他,踏踏實實積累了養雞的專業知識,夯實了自己的實踐經驗。前幾年,他看到脫貧致富政策為農民返鄉創業提供了良好的創業環境,發展產業前景光明,便選擇了回鄉。有技術傍身,他躊躇滿志,決心自己發展養殖產業。

西坡鎮黨委、政府非常重視回鄉創業的青年,主動了解了小剛的情況,并精心指導他在家門口注冊了綠源家庭農場發展生態放養雞養殖。但是肉雞市場在我縣及周邊比較飽和,要贏得銷售渠道,還得創新思路。在西坡鎮黨委、政府的引導下,創新實施了“小群體大規模”蛋雞養殖帶富模式。小剛經過斟酌選擇,引進了“五黑雞”品種,在雞場專業孵化場地進行孵化育雛,政府補助雞苗成本。有需求的村民免費領取脫溫雞苗,在自己庭院用糧食和青草喂養并生產雞蛋。農場以保底價收購雞蛋,由農場統一負責銷售,銷售所得按照農場2成、農戶8成的比例進行分紅。

從剛開始的一座雞舍,發展到有育雛脫溫室2棟、兩個養殖區域共占地120畝的雞場,形成了孵化、育雛、養殖、銷售一條龍的發展模式,帶動周邊群眾發展綠殼蛋雞養殖,小剛的事業起步勢頭良好。

“小群體大規模”模式,符合西坡村勞動力大量外出、留守老人和婦女較多的實際,將農場集中養殖轉化為群眾分散養殖,利用房前屋后院落空地,既減輕了農場壓力,規避了疫情風險,又保障了雞蛋品質。小剛的合作社,帶動了周邊各村200余戶農戶參與,讓農戶通過雞蛋和蛋雞兩方面實現增收。綠殼蛋雞養殖3萬羽,年銷售雞蛋450萬枚、蛋雞3萬羽,實現銷售收入780萬元,年純利潤達519萬元,戶均年增收1.65萬元。

 

綠源家庭農場是2019年全國產業扶貧現場會的觀摩點。他們的綠殼雞蛋,膽固醇含量不到土雞蛋的一半,適宜更多人群。一座座專業化的雞舍,融入青山綠水之間,清新的空氣,綠色的食料,保證了消費者入口的每一顆雞蛋都品質上乘。小剛是一名共產黨員,西坡村村委會班子中,他是最年輕的一員,笑起來陽光燦爛,待人熱情誠懇,現在他是全村致富帶頭人之一,是全村群眾耳熟能詳的“產業明星”。

馮治義、馮寶平、趙炳樂三位西坡村村委班子成員,他們凝聚成一根繩,各自帶頭發展產業,帶領鄉親們決戰脫貧,一天天改變著家鄉的面貌。在2019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中,他們三人毅然肩挑重擔走在前列,堅守崗位,捐款捐物,竭盡全力做貢獻。或許在鞏固脫貧成果、攜手奔小康的路上,西坡村還有很多致富發展的典型,比如和趙炳樂入股合伙的馮斌,去年被評為全縣脫貧攻堅先進個人,受到省電視臺的采訪。雖然我們不能一一記錄,但脫貧攻堅的時代大道上,會銘刻著他們的奮斗足跡,記錄著這一代人的心路歷程。

離開西坡村,我的腦海反復播放著金洞崖產業園、村頭香菇大棚和嶺上雞場的畫面。突然想起這些奮斗者,他們的年齡正好處于三十、四十和五十梯隊,是村里老中青三代人的集合,這也正和他們的產業一樣,形成了生命力的可持續生長。這熟悉又陌生的村莊,發生的時代故事,深深地打動了我,是我迸發這些并不精彩但合乎贊頌邏輯的文字的動力和契機。

 

火熱的事業

西坡,十萬大山一條江,幾乎沒有平整的村落,都在半坡上或河溝里。記得上學時,西坡的同學不會騎自行車,原因就是到處是坡,騎自行車非常不方便。從西坡村沿著嘉陵江和寶成鐵路向西南行走,就到了西坡鎮政府所在地茨壩。茨壩一面坡,街道像修出來的兩三臺水平梯田,與鐵路平行。下到最低處江邊,穿過一座嘉陵江大橋,徑直就上了山。江水奔騰,山上坐落著三坪村。三坪村是西坡鎮的西大門,四周山巒起伏,自然排成弧形扇面。村莊就端坐在山與道路相倚的一塊塊丘陵上。

小路,蜿蜿蜒蜒地鉆進村子。綠樹隨意穿插,掩映著房屋。初夏的庭院,芍藥花正在綻放。菜園里,無憂無慮的菜,枝蔓攀上籬笆和圍墻,伸到鄰居家的菜地里。我們懷著好奇穿過干凈整潔的農家小院,漸漸進入地頭。跨過田坎,映入眼簾的梯田,上下三四層,都劃分成一行行齊整地田畦。掀開白色地膜,簇擁在一起的小秧苗,像一團團綠色的湖泊,在陽光下發出生命的光澤。彎腰細看,秧苗一拃多長,油黑壯實,在微風中輕輕搖擺,原來是辣椒苗。

鎮上的干部介紹說這是小尖椒的苗兒,地里的人都是來買苗兒或下訂單的。環視了一圈,我們的周圍至少有二三十人在進行交易。人群中,菜農李永楊和他的老伴李樹云正在忙碌著,一邊挑揀壯苗拔起來,數數,分裝,一邊算賬,收錢。午后的陽光毒辣辣的,老兩口帶著遮陽帽,穿著薄衫,仍然汗流浹背。李永楊中等個兒,濃眉,深眼窩,高顴骨,黑紅的臉龐,一看便知是一年四季的勞作中,大自然給上了一層釉色。李樹云個頭不高,皮膚白中透著紅,見人只是靦腆輕笑,或者站在老伴身旁不語。老人看起來都五十多歲的樣子,精神矍鑠,干起活來精力充沛,一點不比年輕人遲緩。及至詢問年齡,我們驚訝得知,他們是共和國的同齡人,翻過七十歲了。李樹云摘掉粉紅色的遮陽帽,露出了滿頭銀絲,她蹲下身干活,卻靈巧自如。

了解了菜農老兩口的家庭情況和他們的勞動動機,我們都不不禁贊嘆起來。李永楊的兩個兒子都很有出息,在外地工作,自身生活條件好,對家中的老人贍養也很盡心。老人不愁吃穿,富足有余,按常理該是到了頤養天年的時候,但他們舍不下經營了一輩子的土地,加上心態好,身體硬朗,就在村里帶頭干了起來。沒想到這一干,政府惠農政策到位了,扶貧攻堅幫扶單位也到位了,地膜、化肥都是免費提供,老人種植更有信心了,甚至連畦垅里育苗的土,都是花一個冬天從山上篩來的腐殖土。

李永楊看著辣椒苗,眼里滿是愛憐,眼角充滿了笑意。賣菜苗,這才是起了個頭,接下來將要移栽到田里,今年的計劃是栽植二十二畝。歷經松土、施肥,起壟、腹膜、移栽、防治病蟲,精心管護,直到辣椒成熟,采摘,晾曬……最后西坡鎮政府的保底1.5元每斤的訂單全部保障銷售,消除了老人的后顧之憂。老兩口的這一股子精神,和這火熱的辣椒產業賺來的收益,讓那些出門打工的年輕人既佩服又向往。今年,全西坡鎮訂單辣椒已經發展到一百余畝。

這土地是多么珍貴,只要愛惜它,四季耕種,毫不馬虎,它總會給我們以回報。只要土地是熱鬧的,那房舍就是熱鬧的,炊煙是熱鬧的,嬉戲的孩子更是熱鬧的。村莊就是鮮活的,有無窮無盡的生命力。

然而,每一代人都曾經與村莊有過遠走與留戀的對峙。我們從楊坪組向張坪組去時,路上經過李家彎組,聽人唱起了過去的歌謠:“有女不嫁李家彎,白面好吃水難擔,扁擔架在肩胛上,眼淚淌在胸膛上。”然而這過去時代的寫照已經一去不返了,精準扶貧,家家戶戶已經接通安全飲水,那些傷心的淚水早已被喜悅的笑靨取代。不僅如此,除了靠土地吃飯,農民也開始尋求新的致富通途。

在張坪組,我們走進了機制木炭加工廠的廠房。室外的天氣很熱,廠房里面更熱。在汗流浹背中,三坪村第一書記、來自隴南市自然資源局的李宏斌,向我們講解了木炭制作流程,帶我們參觀了用優質青岡木燒制和用灌木、桔桿、食用菌廢棒、竹子等粉碎鋸末燒制的不同種類的木炭。前者價格是后者的二倍,大約一公斤7-8元,市場銷量較好,包裝也非常環保便捷。

機制木炭加工廠,是一條在農耕文化占領的土地市場上呈現出來的新型發展模式,是三坪村黨支部針對群眾單打獨斗發展富民產業,產業化程度低、抗風險能力弱、產品附加值不高、難以形成規模、增收不穩定,嚴重影響著脫貧成效鞏固的實際情況,尋找和挖掘當地資源,于201811月創辦的兩當縣三坪村綜合開發專業合作社,是西坡鎮首家村支部領辦股份合作社。

為了選好設備,村第一書記、支部書記等人員,先后赴北京、湖南、河南等地,通過反復考察對比篩選,選擇了符合當前環保要求的先進木炭制作設備,可以實現對產生的氣體一氧化碳、甲烷、氫氣等的回收,通過循環燃燒的方式,解決了普通爐在炭化過程中對環境的污染問題。并且,下一步將實現廢氣處理中的熱量利用問題,實現更加深度的節能和環保。

在全村無建設用地指標的情況下,拆危治亂解決了用地指標問題。合作社占地面積2.7畝,共投資24.34萬元,建成年產200噸生物質環保機制木炭生產扶貧車間。吸收全村52戶村民入股,提供了10余個務工崗位,在家門口實現村集體和村民共同增收。合作社正式投產后,在壯大村級集體資金的同時,帶動群眾從入股分紅、務工、提供機制木炭原材料等三個方面獲得收入。2019年,合作社實現銷售收入70萬元,純利潤達10萬元,其中,入股農戶按每股分紅41元計算,可分紅1.9萬元,村集體收入8.1萬元。預計全年可為提供原材料村民增加收入18萬元左右。三坪村機制木炭加工廠依托“三變三換”帶富模式,走出了一條新的發展道路。

火熱的事業,給我們展現了火熱的發展前景。初夏的村莊,由這一帖帖珍貴的素描,慢慢在我的腦海中著色、斑斕,盛大起來。夕陽下,裊裊炊煙在山村曲曲彎彎的幽林小徑上升騰,如今的村莊,白墻紅瓦,掩映在富足與希望中,一片全新的景象,在黃昏霞光中,更顯璀璨奪目

路,由田疇中經過,麥田波浪滾滾,開始大片泛黃,花椒時見紅果,核桃青澀綴滿枝頭,狼牙花在夕照下笑遍山野,成群的蜜蜂已經分開巢穴,忙碌采蜜一天后,歸心似箭地返回蜂房……疫情過后,奔向小康的路上,西坡鎮又是一個豐收安康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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