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俄羅斯文學（留俄學生）郭天驕

由于俄羅斯文學的中文譯本越來越少，導致文學愛好者和各界人士對俄羅斯文學的關注度持續降低。人們耳熟能詳的大都還是蘇俄時期甚至幾個世紀前的文壇大亨。這不禁使人發問，俄羅斯文學衰落了嗎？

這里，我們從俄羅斯文學史的角度來分析這個問題。

俄羅斯傳統文化主要分為“黃金時代”和“白銀時代”，前者貫穿19世紀，后者從19世紀末持續到20世紀上半葉，接踵而至的是“蘇俄時代”以及蘇聯解體后的“青銅時代”。

19世紀俄國現實主義文學的最高成就是小說。“黃金時代”誕生了一批世界級的小說大師。尼古拉·果戈理深受啟蒙運動的影響，暴露社會現實并與幽默諷刺結合，充滿怪異和幻想元素。代表作品為《死魂靈》、《欽差大臣》等；費奧多·杜斯妥也夫斯基的作品探索生命價值、宗教、哲學、心理學以及道德等主題，代表作為《罪與罰》、《卡拉馬佐夫兄弟》、《地下室手記》；伊凡·屠格涅夫擅長心理描寫，小說結構嚴整，情節緊湊，人物形象生動，尤其善于細致雕琢女性藝術形象，代表作品為《父與子》、《獵人筆記》等。

這一時期俄國文學成就最高的作家是列夫·托爾斯泰，他是與巴爾扎克齊名的現實主義文學大師。其三部重要小說《安娜·卡列尼娜》、《戰爭與和平》以及《復活》，代表了19世紀俄國文學的最高成就。契訶夫以短篇小說聞名于世，其劇作對20世紀戲劇產生很大的影響。他堅持現實主義傳統，注重描寫俄國人民的日常生活，擅長塑造具有典型性格的小人物，真實地反映了俄國的社會現狀。

進入20世紀后，俄國文學持續繁榮，卻已經沒有了19世紀那樣的輝煌，因此史稱“白銀時代”。

20世紀初期，契訶夫仍活躍在文壇上，其創作興趣已經從短篇小說轉入戲劇。而安娜·阿赫瑪托娃則是實驗小說領域的先驅。同時俄羅斯詩壇開始繁榮。著名的詩人包括阿涅斯基、安德烈·別雷、亞歷山大·布洛克、瓦雷里·布魯索夫、葉賽寧、馬雅可夫斯基等。

蘇聯早期曾經產生了一批相當優秀的作家，包括來自工人階層的作家高爾基、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肖洛霍夫、阿列克謝·托爾斯泰等。詩人馬雅可夫斯基在蘇聯建立之后仍然活躍在詩壇上，領導蘇聯的未來主義運動。

蘇聯建立之后，所謂“社會主義的現實主義”文學占據了主導地位。然而，一些作家如米哈伊爾·布爾加科夫、帕斯捷爾納克、曼德爾斯塔姆、瓦西里·格羅斯曼等人，仍然頂著重重阻力，堅持俄國傳統文學創作。米哈伊爾·布爾加科夫的《大師與瑪格麗特》、鮑里斯·帕斯捷爾納克的《日瓦戈醫生》等作品，在蘇聯境內長期無法出版，很多都是在作者辭世多年后才得以面世。謝拉皮翁兄弟曾主張以獨立的政治意識形態寫作，卻遭到蘇聯政府的拒絕。強迫其接受社會主義和現實主義創作原則。

因此，當時有很多蘇聯作家流亡海外，形成了一個強大的俄國流亡文學陣營。其中包括很多20世紀最優秀的作家，如諾獎得主伊凡·亞歷克塞維奇·蒲寧、亞歷山大·庫普林、安德烈·別雷、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等。

在赫魯曉夫執政時期，蘇聯出現了所謂“解凍文學”。意識形態對文學的束縛有所寬容，文學開始漸露繁榮。尼古拉·奧斯特洛夫斯基的小說《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成為俄羅斯文學史上最成功的作品之一，擁有數千萬本銷量。這部小說曾鼓舞過世界各地尤其是中國的青年志士，并在二戰時期的俄羅斯引發了從軍熱潮。

從20世紀最后10年至21世紀初期，是俄國文學史上最為艱難的日子。低俗小說橫行，極少有人從事嚴肅文學的創作。除維克多·帕勒文和弗拉基米爾·索羅金外，鮮有大師出現。

星移斗轉，滄海桑田。今天，俄國的嚴肅文學又有了新的發展。除過傳統俄國散文仍然流行外，出現了一些新的文學流派和文學樣式，還出現了大量獨具特色的地方性文學作品。例如瓦西里·阿克索諾夫的小說《冬季里的一代》，就在歐美廣受好評。許多評論家甚至稱贊其為21世紀的《日瓦戈醫生》。而該小說講述的則是格萊多夫一家在斯大林時期的艱難生活。當代還有很多俄羅斯作家在西方世界也很受歡迎，如塔蒂亞娜·托爾斯塔婭和露迪米拉·尤里茨卡婭等。

因此，俄羅斯文學的衰落只是對比19世紀而言，但其在世界文壇依然極具影響力。哥倫比亞《百年孤獨》作者馬爾克斯和英國著名作家毛姆都有類似觀點，他們認為《戰爭與和平》是俄羅斯文學史上最好的短篇小說。時至今日，托爾斯泰仍被許多小說家視為偶像。日本《雪國》作者川端康成獲得諾獎時，評委會特意將他和屠格涅夫進行比較。阿根廷著名作家博爾赫斯極其欽服巴別爾，并且許多名家認為巴別爾有美國作家海明威級別的短篇敘述能力。法國著名作家紀德、南非著名作家庫切更是對陀思妥耶夫斯基崇拜的五體投地，庫切特意寫了《彼得堡的大師》這樣的獻禮式作品向他致敬。美國作家考夫曼甚至認為《地下室手記》創造了存在主義。

分析和把握他國的文學作品及其脈搏，有助于我們自己的文學作品走出國門。我認為，伴隨著我國政治和經濟水平的提升，我們也應當加強富有正能量的文學藝術作品的輸出，而不是被動地被競爭對手選擇利用。以重新審視中國文學在世界文壇的地位和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