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人的思鄉情結——重溫魯迅《故鄉》
郭天驕 (赴俄留學生)
有人說,他早年因為被迫看魯迅的文章,自然地生出一種厭惡。直到快四十歲時,才重新把魯迅這個符號歸于作家,也終于承認了魯迅的偉大。
我倒從未討厭過魯迅。因為我早在被強迫學習魯迅文章之前,就讀完了《吶喊》、《彷徨》以及魯迅的其它雜文集。
魯迅于1919年12月從北京回老家紹興探親、搬家并接母親等人到北京。因對最后一次回鄉感觸頗深,于1921年1月作《故鄉》并發表于《新青年》。《故鄉》講了什么呢?套用《狂人日記》的句式,是"我橫豎睡不著。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里看出字來,滿本都寫著兩個字‘鄉愁’。"
鄉愁是國人精神家園的失落和悲愴。《故鄉》里,魯迅開門見山直奔遙遠記憶中故鄉的美好。但觸及近景,強烈的今昔對比,使魯迅倍感悲涼。他只得用"故鄉本也如此"來聊以慰藉。因為呈現在魯迅眼前的,是"瓦楞上許多枯草的斷莖當風抖著,正在說明這老屋難免易主的原因。"王國維說:一切景語皆情語。雖然"悠悠天宇曠,切切故鄉情",但現實卻是"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故鄉是人一生中最具溫情的精神家園,而人最大的悲哀莫過于精神家園的破碎。這種膽怯和懷疑的心情,最終化作一句"故鄉終是回不去了"。
鄉愁是國人對人們彼此間心靈隔膜的感傷和哀泣。"紫色的圓臉,頭戴一頂小氈帽,頸上套一個明晃晃的銀項圈。"魯迅對記憶中少年閏土的描寫熱情、積極而充滿詩情畫意。而閏土的再次出場,卻已經物是人非、令人錯愕:”面色灰黃、皺紋很深、眼睛紅腫。穿著單薄,提著紙包和長煙管。手又粗又笨又開裂,像是松樹皮。再不似我所記得的紅活圓實的手。”魯迅懷著濃郁的故鄉情結期待著這份溫情,但是心理錯位的隔閡,卻成為出走還鄉的中國人普遍遭遇的情感傷痛。其實這種"隔膜"也正是現代人普遍的生活經歷和生命體驗。
鄉愁又是國人對現實無能為力的困惑和茫然。面對閏土的苦難麻木,面對楊二嫂的俗不可耐,面對故鄉落后的精神世界和破敗的現實生活,"我"只能是一個滿懷困惑的失語者。“我"在20多年里遠離故鄉,"走異路,逃異地"。到現代都市里"尋求別樣的人們",追求現代文明。但現實仍未能提供給魯迅一個完美的精神樂園,最終還是逃脫不了為生活"辛苦輾轉"的失落和悲哀。這正是作為一個中國人的困惑和迷茫。
由此可見,國人的思鄉情懷實則是一種家國情懷。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在中國人心中,家與國密不可分,人們以愛家的心態愛國,以思親的心情思君, 家庭、宗族、國家三者緊密相連。愛國之情成為思鄉情感必要的組成部分。雖然中國人感到希望遙遠,但一直懷有對創造新生活的熱切期望和追求新生活的堅定信念,并且堅持自己的理想和不斷進取。
我因為求學,于一年前到了俄羅斯,走得比魯迅寫《故鄉》的時候遠了些。本就覺得異國他鄉形單影只,又少了兒時司空見慣的山山水水。全球疫情爆發,各種異端邪說紛起,更加劇了我的思鄉情結和報國情懷。在學習之余,難免牽腸掛肚。我思念流經家鄉蘭州的黃河和生存在那里的至愛親朋,我不但牽掛他們的安好還關注他們的精神世界。
1910年秋,毛澤東曾經豪情滿懷:男兒立志出鄉關,學不成名誓不換。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處處有青山!這是有志于家國建設的熱血青年的共鳴。我當以此為楷模,學成凱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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